一个农业国的现代化演进之路——看冰岛如何破解三农问题

一个农业国的现代化演进之路——看冰岛如何破解三农问题

公元9世纪，进入冰岛定居的维京人带来了牛、羊、马等牲畜及家禽，开启了冰岛的传统农业时代，冰岛人多以农牧渔业为生计。至20世纪30年代，冰岛尚有80%以上的人口从事农牧渔业。

独立后，冰岛政府根据本国资源特点，在大力发展服务业，调整产业结构的同时，依靠家庭农场逐步建立起较为发达的现代农业。2006-2015年间，冰岛农业全要素生产率以每年3%的速度增长，是全球平均水平的两倍。到2019年年底，冰岛渔农业只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7%；农村人口占总人口的6%，城市化率94%，列全球第八；人均GDP为55874美元，在全球排名第四；基尼系数26.8%，是经合组织贫困率最低的国家。

作为只有36万人口的国家，冰岛在短短的半个多世纪内，完成了从一个农业国演变为一个高收入、高城镇化与现代化国家的转变。

冰岛三农概览

冰岛国土面积10.3万平方公里，绝大部分地区是荒漠、火山熔岩和冰川，农牧业用地只占总面积的18.67%，可耕地占总面积的1.2%。冰岛气候条件恶劣，火山土壤容易受到侵蚀，能种植的农作物种类有限，不到国内需求的50%；农产品生长季节短暂，普遍产量较低，粮食、蔬菜、水果不能自给；牧区辽阔，畜牧业发达，肉、蛋、奶、皮毛类自给有余，并有部分出口。

冰岛海岸线长达5000公里，拥有75.8万平方公里的海洋经济区，年捕鱼量100万吨以上。2019年，冰岛有注册农场6700个，其中3150个从事农牧业生产。农业总产值650亿冰岛克朗（ISK，约合5亿美元），渔业总产值2800亿冰岛克朗，其中出口2600亿冰岛克朗。尽管农渔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下降，但仍为冰岛三大支柱产业之一。居住在农村地区的人口2.2万。农业从业人员4000余人，渔业从业人员8800余人，从事与农业、渔业相关人员1.1万余人。农牧业人均收入41.4万冰岛克朗/月，渔业人均收入在全国19个行业中排名第8。

政策指向多元

冰岛没有全面的农业农村发展政策，其农业政策主要基于两部法律：一是《农产品法》，规范农产品生产、定价和流通的政策框架；二是《农业法》，规范农业发展项目、推广服务和牲畜改良等政策框架。有关乡村振兴的内容主要体现在临时性的农业法案里。政策目标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一是尽可能满足国内需求；二是维持优质健康产品的可持续生产；三是提高农业效率和竞争力；四是增加农民的收入，确保农民收入与可比职业的收入相等；五是提高农业创新能力、增加就业机会，并维持农村地区的可持续发展。冰岛农业农村政策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

政策法制化。冰岛对农业的支持政策主要围绕上述两部法律，由政府与冰岛农民协会之间达成可续签的多年协议，经议会批准后，由农业部负责组织实施。主要对农业生产、农产品质量控制、农业技术开发和土地改良、牲畜改良、农技推广服务、有机农业等提供政策支持。此外，政府有关部门根据经济社会发展情况，制定临时性的农业法案，对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就业、科研、环境保护等提供支持，为乡村发展提供基础性动力。所有法案都需经议会审查批准，在法律框架内实行。

政策支持力度大。冰岛农业支持方式源于欧盟共同农业政策，通过市场价格支持、边境措施维持和直接付款等来提供，为所有牲畜产品和部分园艺产品提供市场价格支持。冰岛对农业支持水平一直是经合组织内最高的，2016-2018年间，冰岛对农业生产者的补贴（PSE）占农业总收入的59%，是同期经合组织平均水平的三倍以上。近年来，冰岛对农业的总支持（TSE）平均占GDP的1.1%。

为主要农产品制定最低收购价。由农业部、农民协会、消费者协会等机构组成的农民价格委员会根据国际市场及国内通货膨胀情况，为冰岛主要农产品牛奶及乳制品等制定农场出场最低保护价，确保农民收入稳步提高。如委员会决定，自2020年6月1日起牛奶的最低价格比2008年上调5.5%，即从每升92.74冰岛克朗涨至97.84冰岛克朗，乳制品批发价上调4.28%，黄油批发价上调12%。

高关税和配额保护。冰岛对国内能生产的农产品实行配额和关税管制，确保国内农业不受国际市场冲击。农业部每年根据国内农产品供需情况确定主要农产品进口配额并招标。近年来尽管在国际压力下，冰岛在减少农产品的边境保护方面取得了一些进展，但主要农产品的关税仍然很高。肉类、乳制品等配额内实行从价税，关税率30%～50%，配额外实行从量税，税率为5冰岛克朗/千克～1462冰岛克朗/千克不等。通过关税保护，从而维持了冰岛市场农产品的高价格。

发展绿色可持续农业。冰岛丰富的火山与冰川，为农业提供了可靠、可再生和可持续的地热能和清洁水源；寒冷的气候，虫害少，减少了杀虫剂和除草剂的使用。这些天然优势为冰岛发展绿色可持续农业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冰岛政府还用补贴电费、运费等政策，鼓励农民开展大棚温室种植。为应对新冠疫情，农业部与园艺协会今年签署协议，三年拨款6亿冰岛克朗，用于支付温室电费等，以增加蔬菜品种，提高蔬菜产量25%。目前，冰岛温室生产的西红柿、黄瓜、香蕉、花卉等品种基本能满足市场需求。2020年冰岛环境绩效指数（EPI）在全球180个国家中排第17位，成为世界环保领域的领先者。

农民高度组织化。为解决农户分散化问题，上世纪50年代初，冰岛就成立了农民协会，到目前为止，协会会员达6000个，既有从事农业活动的个人也有法人实体。既有11个地方分支机构，也有15个专业协会（如鸡蛋生产者协会、家禽协会、奶牛协会、园艺协会等），涵盖了农业生产的各领域。协会协助政府制定农业综合政策；参与涉农法律法规的制修正；代表农民与政府签订各种协议、参与农业生产管理、农产品价格和农业从业人员待遇的谈判、组织农民职业培训；监测农业经营和农民经营业绩情况，确保农民收入与生活水平与社会其他阶层保持一致；代表冰岛农民与外国农业合作组织交流与合作等。协会为农民提供全方位服务，成为政府与农民之间的桥梁。

城乡发展高度融合。冰岛政府在医疗保险、养老保险等领域为农民编制了一张安全网，城乡居民享受同样的保障。为减轻农民缴费负担，从2019年初开始，国家接管农民协会的养老金义务，中央财政每年为农民交付1.72亿冰岛克朗养老金。此外国家还设立各种基金，为三农提供全面保障与支持。如灾害救援基金为农业遭受各种灾害给予补偿。2019年冬天冰岛遭受罕见暴风雪天气，农民损失较大，该基金经过认定，最终为211起农业损害及74起设施损坏进行了理赔，赔付总额9.6亿冰岛克朗。职业培训基金资助农民协会成员参加各类提高技能的培训，会员每年最多可申请3.3万冰岛克朗。农民福利基金为农民协会成员遭遇疾病或事故等重大冲击提供财政支持。该基金还支持与职业安全和事故预防有关的项目。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为确诊新冠的农民组织了替代服务，为那些无法履行职责的农民提供最长14天的替换时间。在农业生产、科研、可持续发展领域，设立了农业生产力基金、湿地基金、气候基金、土地框架改善基金等。今年为抗击新冠疫情，国家在一揽子纾困计划中，设立了7.5亿冰岛克朗的粮食发展基金，支持粮食生产与技术创新；安排13亿冰岛克朗用于农村区域发展，为农村居民开展远程医疗服务；设立6亿冰岛克朗的“空中桥项目”，为农村居民往返首都与所在地，提供6折机票；安排14.43亿冰岛克朗实施农村光纤项目，为农村家庭接入互联网。

此外，冰岛政府高度重视农业教育，除了在冰岛大学设立食品与营养学院外，还于2005年组建了冰岛农业大学，设种植与食品、规划与设计以及自然与森林三个系。学校提供职业教育、本科和研究生课程，为农业培养不同层次的人才。

（陈素红　　作者系中国驻冰岛使馆经商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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