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制家居背后的国产软件进击之路

经济观察报 记者 张锐国产工业软件是时候站出来了，至少在定制家居领域。

“这两年，我们总是有一种感觉，未来生产、生活方式大概率会发生很多变化，很多事情可能还没完全准备好，就铺天盖地的来了。”7月7日，第二十四届中国建博会（广州）开幕前夕，在一场家居行业交流会上，蔡志森作为一家服务家居行业软件公司三维家的CEO，以及一个从业超过20年的IT老兵，鼓励自己公司的首席“程序员”从幕后走上讲台，面对更多人去讲解他们的产品。在蔡志森看来，中国家居工业软件的发展也到了这样的时刻。

蔡志森毕业于华南理工大学，2020年被广东省工业互联网产业联盟聘为广东省工业互联网专家委员会专家；三维家2021年被广东省科学技术厅认定为广东省家居产业数字化工程技术研究中心。

家居工业软件是什么，是做什么的？这一概念对大部分直接使用家居产品的消费者来说，还是模糊的，但它正在帮助消费者解决家居设计从效果图到实物“所见非所得”的问题。

作为这一产品目前的应用端企业，志邦家居（603801.SH）的首席信息官吴俊涛向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以一款定制衣柜为例，C端消费者在家居经销门店看到效果图，从下单到交付，涉及包括设计软件、拆单软件、数控软件之间复杂的数据交互、翻译等工作，原本需要耗费大量人员去做，而且容易存在非常多的差错。

“从终端呈现（给消费者）到最后（工厂）生产制造，这中间的链条是断的。”吴俊涛说，最近几年，整个定制家居行业头部企业都有共识要做前后端“一体化”的改变，他们尝试过国内外各种软件，也有同行企业直接参与软件公司进行合作开发。

多位家居行业人士向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在中国家居工业软件领域，国产软件的力量正在崭露头角。“（应用）非常广泛。”7月7日，一位在家装设计领域有超过十年经验的从业者税莉向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因为更方便、有效，目前这类国产家居工业软件主要应用在后端定制家居企业，比如做柜子、地砖等定制方案，而如果做房屋的全案设计则存在局限性，而且施工图仍然需要CAD（一款国际知名绘图工具软件工具）图纸。

但即便是在如此细分的赛道，家居工业软件跑出重围也非常不容易。2022年7月1日，工业和信息化部旗下直属研究单位《赛迪智库》发布其电子信息研究所副所长陈峰观点文章指出，长期以来，我国工业软件发展严重滞后，培育意识淡薄，国内工业软件市场几乎被国外巨头所垄断，重点行业和重要领域企业使用工业软件严重依赖国外企业。

但同时，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布的2021年我国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运行情况显示，2021年，我国软件业运行态势良好，全国规模以上企业超过4万家，累计完成软件业务收入94994亿元，同比增长17.7%，两年复合增长率为15.5%。其中，工业软件产品实现收入2414亿元，同比增长24.8%，高出全行业水平7.1个百分点。

从制造端“反攻”

正如三维家的CEO蔡志森所想，要改变像税莉这样，从读大学就开始用传统国外软件的终端使用者客户是困难的。“我们最初的逻辑是，假如我把工厂先占领了，制造先占领了，你（设计师）画了图给工厂生产，但也可以反向被工厂逼着去改变原本的使用习惯。”蔡志森说，这是2012年，他们面对当时中国各式各样的软件处于“非主流”地位时的想法：从后端出发。

在此之前，大约有12年的时间，曾就职于一家传统软件公司。他说，自己工作中，已经深刻体验到比如AutoCAD这样的软件，在用户体验上的“弊端和痛苦”。

上述赛迪智库电子信息研究所副所长陈峰在文章中指出，当前，我国汽车、船舶、飞机、工程机械、电子信息等重点制造行业使用工业软件大多来自ANSYS、西门子、达索、PTC、Autodesk等国外知名企业。同时，与国外主流工业软件差距大，国内工业软件企业普遍缺乏市场竞争力。国外主流工业软件企业普遍都有30年以上技术工艺积累沉淀，部分头部企业甚至超过了50年。而国内绝大多数工业软件成立时间都不足20年，多数都是在近10年内成立的，有相当一部分是近期因为国家政策重视和资本市场驱动而成立的。

对蔡志森这样的软件人而言，选择家居领域创业，与中国过去十年的房地产行业发展也密不可分。“这八九年，我们也见证了定制家居行业粗犷发展，从生意好到不好，从不重视软件到重视软件，以及到现在还要重视全流程的数字化。”

蔡志森说，这十年，中国定制家居行业也成长出如欧派家居、索菲亚、志邦家居等这样的规模企业，未来相信还会有更多“百亿企业”。

已是“头部”共识

“大约在2016年的时候，最初的合作是一款衣柜，仅仅是作为终端给客户做呈现效果图，严格意义上还不能算工业软件，而是设计软件。”吴俊涛向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当时，三维家并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2000年左右开始，中国房地产行业进入高速增长期。“整个需求一下非常大，给我们的生产也提出了新的要求。”吴俊涛称，2019年前后，公司正在探索在橱柜、衣柜、木门等几乎全品类生产，实现前后端“一体化”打通模式，以提高生产效率。

为什么要做“一体化”的打通？吴俊涛称，从消费者角度，可以使得整个报价、生产过程更准确、透明；从经销商、加盟商的角度，可以节省大量不同软件的转化工作。同时，对他们这样的家居品牌企业而言，“一体化”能更有效提高整个链条的自动化、数字化，节约大量人员投入、缩短整个订单交付周期。“我们执行一体化前后，整个集团人数规模翻倍，但是涉及这项工作的人减少200多人，而下订单到交付的周期从14天变成了7天。”吴俊涛说。当时，国外的软件表现“水土不服”，在终端的呈现能力差，达不到消费者“所见即所得”的要求，“比如当时国外的CAD软件没有规则，想怎么画就怎么画，导致我们生产复杂性、非标非常多，有了‘一体化’工业软件，就可以让前端个性化需求和后端批量化生产，更好的整合起来。”

吴俊涛表示，就目前定制家居行业头部企业来说，大家基本上都在走前后端一体化的路，但每一家的解决方案有所不同。“比如，据我所知，一些同行是和软件公司合资成立家居科技公司，做自己的软件，也有的是直接交给外部的软件公司来完成。”他说，从公司目前使用的工业软件来看，大约有60%左右做到国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