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宜昌,一座烂漫开阔的烟火之城
▲ 宜昌至喜长江大桥。
宜昌的长江物语
大约由长江塑造而成的城市,生就一副大开大合的模样。山川的浪漫碰撞,为宜昌留下恢弘壮美的景观,也塑造了宜昌人浪漫开阔的性格。作为长江的咽喉,历经战火、纷乱,惯看风云的宜昌,却能保留住最美的人间烟火。
大江大河,是为宜昌
宜昌是湖北地形最丰富的城市之一。
高山崖溅,江河溪流,各种地貌形态在宜昌间或交错,交织出一幅唯美壮阔的画卷。
▲ 西陵峡,三峡人家。
气势磅礴的长江水,自唐古拉山奔涌而出,一路高歌猛进,过四川,经重庆,穿越连绵的巫山山脉,在重庆湖北交界之处,形成了“中国最值得一看的景观”——三峡。
所谓三峡,是指瞿塘峡、巫峡、西陵峡三大峡谷,其中最长、最险峻、最壮美的西陵峡,就坐落在湖北宜昌。
▲ 宜昌地理位置。
位于湖北省西南部的宜昌,地处鄂西山区与汉江平原的过渡地带,高地相差悬殊,起伏连绵的线条,将宜昌装点得极富节奏感。
▲ 长阳土家族自治县,是湖北宜昌所辖的一个自治县,地属长江上游清江流域,境内山峦起伏,沟壑纵横。
穿城而过的长江,在宜昌倾泻而下,留下“万仞山,千丈水”的壮美景观,也赋予了宜昌大江大河的豪迈气势。也是在宜昌,长江上游及中游的界限,有了明确的分野。
此外,雄奇险峻的高山峡谷,一泻千里的长江,在宜昌的浪漫相遇,也碰撞出水利发电的新型能源。
▲ 三峡大坝。
1970年,为了缓解华中地区工业用电的紧缺局面,国家把目光投向了坡度陡、落差大的长江三峡出口南津关一带。南津关位于宜昌市区西部,这里峡长谷深,不但水利资源丰富,也是天然的优良坝址。于是,中国万里长江第一坝——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的建设,被提上了日程。
▲ 葛洲坝。
历经18个年头,1988年,整个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完全竣工。兴建的两座电站厂房,分别设立在二江和大江,多年来的平均发电量为141亿度,不仅满足了湖北省的用电,还可以把多余的电流输往湖南、河南等地。
▲ 三峡大坝船闸和两侧的输电塔。
作为三峡水利工程的一部分,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的兴建,使得长江上游水位提高20多米,有效地改善了三峡航道的险恶,自此后“高峡出平湖”。待到2006年,距离葛洲坝38公里的三峡水电站,也全线建成。至此后,“千里江陵一日还”“轻舟已过万重山”不再只是李白的浪漫幻想。
天性浪漫,坚贞报国
对宜昌有着浪漫幻想的,李白并非是第一人。
在宜昌,山川的碰撞,造就水利能源的同时,也塑造了绚丽壮美的自然景观。面对着极致、奇特的自然景观,生活在宜昌的古人,难免会对脚下的土地生出唯美的想象。
▲ 坐落在重庆巫山县的神女峰。
在想象力的加持下,深居峡谷的下牢溪,是大禹之父鲧,镇锁恶龙的地方;黄牛岩上神人牵一神牛的自然图景,是黄牛助禹开峡的印记;而巫山东侧的神女峰,则是神女瑶姬消灭十二恶龙后的化身。
▲ 湖北省宜昌市秭归县屈原祠。
世代流传的神话传说,赋予了宜昌人天性烂漫的性格。春秋战国时期,诞生在楚国丹阳(今宜昌)的屈原,开创了中国浪漫主义文学的先河。
在他的笔下,既有“乘龙兮辚辚,高驼兮冲天”的豪迈;亦有“心郁郁之忧思兮,独永叹乎增伤”的苦闷;既有“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的无畏,也不缺“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的坚贞。
▲ 湖北省宜昌市秭归县屈原祠。
这样有理想、有信仰的屈原,在仕途的道路上,走得并不顺遂。追求至善至美的他,在官场上成为“独清”“独醒”的异类,最终因为理想主义的幻灭,自投于汨罗江。
为了纪念这位耿直的先贤,几千年来,宜昌乃至全国的百姓,将屈原和端午节联系在一起,每年在屈原去世的五月初五,号角长鸣、鼓乐阵阵、游江招魂,自发纪念这位可爱又可敬的诗人。
▲ 湖北宜昌,秭归县龙舟选手在进行传统龙舟比赛。
或许是受屈原精神的感召,爱国、牺牲的基因刻在了宜昌人的血脉里。西汉初期,大汉王朝的政权尚不稳固,西域边境时常遭受到匈奴的侵扰,在当时的情况下,和亲是维护边境和平最为直接有效的方法。
然而,在当时中原王朝的刻板印象里,匈奴是茹毛饮血的象征,因而面对匈奴呼韩邪单于的求婚,整个西汉皇宫内,竟无一人应允。念及深受战争苦难的边境百姓,和自己将老死宫中的凄凉结局,与屈原同为宜昌秭归人的王昭君,挺身而出,自愿登程北去,远嫁匈奴。
▲ 内蒙古呼和浩特昭君墓,王昭君、呼韩邪单于雕像。
自昭君出塞后,汉匈关系稳定了长达半个世纪之久,“边城晏闭,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境,黎庶忘干戈之役”。因此不少人认为,王昭君的功劳,可比肩汉朝名将霍去病。
长江咽喉的自我修养
东汉末年,随着中原王朝的式微,政权中心逐渐向南转移。作为长江上的重要节点城市,宜昌的战略重要性,逐渐突显。
▲ 宜昌远安县鸣凤镇城雕。
东汉末年,群雄逐鹿,中央政权由三方势力划分,曹魏守中原,东吴占江东,蜀汉据巴蜀一带,这三方势力的交角地带,就落在宜昌东侧的荆州。
在这三方势力中,蜀汉政权是崛起最晚、实力最弱的一个,一场以少胜多的赤壁之战,扭转了蜀汉的颓势。最鼎盛时,三国势力交界处的荆州大部,皆由蜀汉的关羽据守。作为荆州与蜀汉之间的唯一水上通道,长江对于蜀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荆州西侧的江城宜昌,自然也成为蜀国的重要城市。
▲ 荆州。
然而,将宜昌的战略位置利用到极致的,却是东吴名将陆逊。
当关羽出兵攻打曹操据守的襄阳、樊城地区时,吕蒙褪去军装甲胄,伪装成商人的装扮,偷袭关羽驻守的荆州三郡,趁蜀国来不及反应,陆逊率兵攻占荆州西侧的宜都(今宜昌宜都市),切断了蜀中与荆州的联系,最终导致关羽失掉荆州,败走麦城(今宜昌当阳市)。
▲ 宜昌当阳市关陵庙关羽铜像。 图/VCG
失掉荆州后,蜀国当然不甘心,为了夺回荆州,公元221年,刘备“倾国中之兵七十五万”讨伐东吴。陆逊故技重施,将刘备大军困在了宜昌狭长的长江谷道之中。夷陵之战的失败,让光复汉室,成为了刘备的一场空梦。
然而,东吴占据宜昌的日子也并不长久。“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公元280年,失去宜昌后,东吴覆灭,三国争雄的时代也告一终结。
▲ 宜昌宜都市上空云海翻腾。
历经一千多年的安稳岁月,1938年,宜昌再度陷于纷乱。
1938年10月,随着上海、南京、武汉的接连失守,国民临时政府自武汉搬往重庆,大批民族工业和人才也随之紧急内迁。
在当时的情况下,进入四川,只有长江水路这一条通道。此时武汉业已失守,日军正沿着长江,向西南行军。9万吨重要战略物资,100万吨左右的零散物资,外加大批军政要员和数不尽的难民集聚在“入川门户”宜昌。
▲ 长江,宜昌猇亭区。
为了顺利完成这次撤退,时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水陆运输管理委员会主任的卢作孚,特意提请交通部在重庆征集2000艘木船,宜昌的渔民也并未等闲视之,纷纷捐出家中木船,并在码头上充当志愿者,帮助此次撤退。
▲ 图1:装满物资开往重庆的民生货轮;图2:囤积在宜昌码头的抗战物资;图3:宜昌大撤退终点——1944年重庆朝天门码头。
短短40余天,滞留在宜昌的数十万人员已运输一空,战略物资也输送大半。这次“宜昌大撤退”,成功保住了中国民族工业的命脉和大批人才。晏阳初先生,特将之比作为“东方的敦刻尔克大撤退”。
“长江味儿”的食物底色
当一切喧嚣落幕,留在宜昌的,依旧是滚滚长江水,和街上轮番飘过的花香。
或许在宜昌人的心中,过往的一切并没那么重要,眼下的闲适生活,才是最值得留意的。
▲ 宜昌,老街。
因为濒临长江,承接入川、出川的各种物资,码头是宜昌人最常见的工作地点。因而宜昌人的饮食习惯,也颇有些火辣的码头特色。
类似于川渝,辣同样是宜昌食物的底色。宜昌的清晨,是红油小面味儿的。一大早,宜昌街上的小面馆,就在门口支起大锅,大块的骨头在锅里上下沉浮,散发出香浓的味道。不一会儿,门口就排起长队,只为等待一碗酥麻飘香的红油小面。
▲ 红油小面。
不同于川渝的红油小面,碗中只有面,宜昌人煮小面时,往往会撒上一把煮好的黄豆,添加几块牛肉,或是加一勺肥肠,最后淋上一勺红油,将一碗面装点得尤为丰富。
如果说,一碗热腾腾的红油小面,温暖了宜昌人整个冬天,那么宜昌的夏日,则有凉虾送来的清凉。
▲ 凉虾。
由大米浆做成的凉虾,有着半透明的琥珀色质地。将其放置在红糖水中,翩然翻飞,在碗中掀起微微波澜。再加些鲜艳的果块,将凉虾衬托得更为可爱。
▲ 琥珀色凉虾。
在宜昌的夏日,喝上一碗凉虾,也就意味着凉夏。入口时,清凉的红糖水一马当先,率先清去肠道内的溽热;接着爽滑的凉虾,在齿颊间弹跳几下,便头也不回地滑入腹中;最后甘甜的水果,顺势而上,一举填补了齿颊间的寂寞。
▲ 宜昌,在江边休息的人们。
红油小面也好,凉虾也罢,对于惯看风云的宜昌人而言,只有生活气才是宜昌的最佳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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