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茶麻花和胡辣汤在酒泉坠入爱河…糊锅了?
出身中原的胡辣汤老师,从小就有闯荡世界的愿望。虽然长得不那么好看,但有趣的灵魂,有时候分量是可以大于好看的皮囊的。
胡辣汤老师的灵魂可谓是丰富有趣了:牛骨汤,木耳、黄花菜、粉条、千张...... 一口下去,各种质感,各种滋味都可以在口中同时迸发,还带有五条人那种痞痞的辛辣劲儿 —— 那是来自于西域的胡椒赋予的。
生性“爱自由”的胡辣汤老师决定向西出发。走出河南老家的它,第一站来到了西安。
西安,曾经大唐盛世发生的地方,也是绝世美人杨玉环和武则天生活过的地方。胡辣汤老师在这里遇到了各种新伙伴:油泼辣子,肉丸子,还有独自美丽的油茶麻花。
油茶麻花,西安早餐界的一枝花。滚热的油茶里,浸泡着新鲜炸好的麻花,咬上一口,软糯中带着酥脆,是一种说不出的刚柔娇媚。
胡辣汤老师决定留下。它和油泼辣子,肉丸一起创业,在西安找到了自己的新身份。但面对油茶麻花,它总是很犹豫:是跟ta融为一体,还是继续保持彼此独立的灵魂?
西安的胡辣汤
不过不打紧,油茶麻花在得知胡辣汤西行梦想之后,决定跟它一起出去看看。
它俩神仙眷侣般的来到向西的下一站,甘肃。一路上经过兰州,武威… 等来到张掖时,爱情已经把两人迷得七荤八素,等再到酒泉,分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他俩决定不再西行,就此停步,在本地生活,并在吸收了本地饮食习惯后,生下了一个爱情结晶:糊锅。
虽然七夕即将到来,以上爱情故事仍然纯属虚构。
不过对于初次来到酒泉的人来说,糊锅的存在,的确让人无法描述。“感觉是油茶麻花和胡辣汤的合体”,是绝大多数人能想到的最佳描述方式。
一碗糊锅里,浓郁咸鲜的鸡汤是基底,这跟胡辣汤里的牛肉牛骨汤师出同门。
面筋和粉皮也是胡辣汤的常客,不过河南的面筋没有烤这一步,用料也多很多。而麻花的惊艳登场,则无法不让人联系到隔壁省的油茶麻花。最后胡椒和姜汁的调味,敲定了这份合体在酒泉的最终形象。
吃的时候,第一口先来个大块烤面筋,让充满鲜粘汤汁的蓬松柔韧在口中慢慢咀嚼化开,裹挟在面筋里那来自姜和胡椒的鲜辣,会立刻刺激你的味蕾,让口中唾液不断分泌,肾上腺激素上升。
第二口喝浓稠的鸡汤,不同于辣椒的辛辣会顺着滚热的汤慢慢滑进腹胃,不消几口,浑身的热乎劲儿就上来了。这时候你可以选择吃滑爽的粉皮,也可以选择吃软中带脆的麻花 —— 无论哪种,都是糊锅之所以神奇的绝佳体验。
清早起床,穿好衣服,秉着就近原则,到楼下糊锅小店来上一碗,一口面筋,一口粉皮,一口鸡汤,再来一口麻花,有的店家真诚,还会加上煮鸡汤的鸡丝。
用这么一大碗热乎辛辣的碳水汤水加油水果腹,飒爽不羁又扎实真诚,是酒泉人雷打不动的日常。
卖糊锅的铺子有几个特点,小而朴素是其中之一。
就拿本地最著名的宋记糊锅来说,上过各种节目,几乎无人不知,搁外地即便不连锁加盟,也至少会拓展一下店铺大小,来个装潢翻新。
即便后来开到西安,宋记也没改自己小而简朴的风格
但这家直到今天也只有8张桌子,50多平米的大小跟个单室间差不多,满座也不到30个人。狭小的空间里辟出一个小小的操作间给食客盛糊锅,再多就没地儿了。
不仅他家,本地几乎家家如此。
菜单精简是其二,绝大多数街坊小店只有糊锅这一个菜,分大小碗。操作间里除了一口从早到卖完,一直咕嘟咕嘟冒泡泡的大铝锅,里面粘稠的鸡汤合着麻花面筋粉皮之外,就是锅边的三口箩,分别装着麻花,面筋和粉皮以便随时加。食客区域再来两款免费自助的小菜,就算是齐活了。
能这么简单,也是因为所有的工作都在幕后完成了。
比如本地小有名气的颐园糊锅,老板夏尚国每天结束营业后,睡不了一会儿就得开始新一轮的制作准备。凌晨起床,揉面,做麻花,炸麻花,水洗面筋,烤面筋,切面筋,每样都是亲力亲为的体力活。
而妻子周冬梅则负责做汤底和粉皮。蚕豆淀粉加水做成淀粉水,浅浅的在筐里倒上一层后,在沸水里滚一下即可过凉取出。
汤底由4只土鸡熬至少4小时做成鸡汤,鸡肉取出撕成鸡丝,汤底加各种香辛料调味。最后加入洗面筋留下的面粉水,熬成浓稠的一锅,就可以新一天的开门营业了。
至于糊锅到底是不是油茶麻花和胡辣汤的“爱情结晶”?
其实答案是也不是。
酒泉地处甘肃戈壁旱地,全年降水量极少不说,昼夜温差之大,也是本地之外的难以体会的。尤其是春秋冬三季,白天气温可能只有个位数,不来一碗扎实热乎的,没法有效支撑一天的能量需求。
酒泉作家周彩人就在自己的散文集里分享过一个故事:冬季的祁连山连下几天雪,村友家骆驼走丢了,大伙帮着找,俩朋友一不小心踏空,在雪地里直到两天后才被救上来。回来后医生跟他们说,“要不是进山前你俩那碗鸡汤糊锅,命在雪里早就没了”。
这就是酒泉糊锅的生存基础:高碳水,高热量,滚烫,辛辣,可以帮助抵御这里严苛的自然环境。
而这里所处的丝绸之路,自古以来就是人口商品贸易交流的必经之处。
在酒泉的前一站张掖,一款名叫粉皮面筋的食物,也是当地早餐的必备。
这个食物由晒干或烤制的面筋和粉皮做成。简单版的,可以直接把面筋粉皮加水煮煮,出锅后往水里泼些清油葱花就开吃。以前农村把这个叫清汤面筋,是个招待客人或者自己肚饿的快手菜。
后来条件好了,粉皮面筋就变成肉汤制作,一般是牛肉汤,煮好后同样用洗面水勾芡,出锅前再来点撕碎的包菜和肉片。少了麻花的粉皮面筋,乍一眼跟胡辣汤更相似,也更像酒泉糊锅前世的模样。
张掖的粉皮面筋
所以与其说是谁和谁的结合诞生了谁,不如说在中原往西北的这片土地上,人们总是在相互交流。相似的地理风貌和气候,带来了人们对热量和食材相似的需求,而食物呢,也随着人的迁徙和驻足,停留或改变,并最终生成了如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