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洲玛琥戏：黑瞎子蹲仓
玛琥戏·影视短剧
黑瞎子蹲仓
◎王松林 张振海/编剧
冬天时黑熊在空心大树里冬眠：山里人叫黑瞎子蹲仓
〔欢快音乐，当代生活，长白山风景区游人如织。
〔剧组成员在“神坛山”景点欢聚，导演一声：OK！
〔演员举起各自的角色面具，向游人打招呼。
〔两位黑瞎子扮演者，舞唱《狗熊是英雄》：
我们是狗熊，
我们是英雄，
狗熊是英雄，
英雄是狗熊。
不奇怪，不奇怪，
时有发生，狗熊是英雄。
〔本集主要面具演员：参把头靺鞨玛发，参娃那疙瘩，挖参人阿尼牙、八哈博、白楞额，黑瞎子娄尔夫、勒儿夫。
1、山神庙 外 日
山下小村的山神庙前，跪着一排戴着面具的挖参人，香火缭绕。
画外音：（沉稳朗诵）长白山神护佑着万千村落，质朴的民风中，传诵着神奇的故事。
参把头：（虔诚祈祷）山神爷爷多帮忙，保佑子孙性命长，今日进山风头顺，叫俺逮个棒槌王。发财致富天门开，三年盖起大草房，靺鞨玛发来许愿，年年供您猪牛羊……
2、山野 外 日
草丛中，索拔棍探路。
参把头靺鞨玛发和阿尼牙、八哈博、白楞额一众四人，带着挖参工具，行进在山中。
草丛露出一块写着“神水河”三字的石头。
八哈博：（跑向河水）我渴了，渴了。
玛 发：咱都在这歇歇吧。
阿尼牙：（陪坐在玛发一侧树荫下）老把头，咋寻思的，选定这个日子放山？
玛 发：我呀，昨晚做了个梦……
3、土屋 内/外 夜
〔梦境。土屋土炕，上面睡着玛发。
〔有人敲窗，玛发坐起，看不清外面是谁。
〔玛发下炕，光脚跑出，一个人影向他招手。
〔玛发走近，是黑瞎子。
黑瞎子：怕我吗？
玛 发：你要干嘛？
黑瞎子：我是你朋友，娄尔夫。
玛 发：不认识，你是传说蹲仓……那黑瞎子？
黑瞎子：骂人啊？春暖花开，蹲什么仓。你看那儿——
〔昏暗中，玛发向黑瞎子指的方向看去，很亮。
〔头戴人参冠的8、9岁男孩那疙瘩，挥动着小手，与头顶的一只绿鹦鹉旋转起舞。
玛发：(惊喜)棒槌，棒槌！
〔玛发把自己喊醒了。
〔玛发起炕，点上油灯，向外张望。
4、古树 外 日
〔太阳升起，照耀着山巅、古树、洞窟，光影迷离。
〔黑瞎子娄尔夫搬了一块大石头，放稳在洞窟前的石头堆上。
〔娄尔夫挥动粗大的熊掌，拍打古树洞窟。
娄尔夫：快点，快点！
〔黑瞎子勒儿夫从洞里朦胧走出。
勒儿夫：吼什么，你发情了？
娄尔夫：蹲仓太好了，是不是？
勒儿夫：咋了？天母大神说了，蹲仓，睡觉，是咱们最大的贡献。
娄尔夫：蹲仓300年，也该出来活动一下筋骨了。
勒儿夫：我不爱搬石头。
〔头戴红果花冠的参娃那疙瘩，从树顶跳下来，后跟着绿绿鹦鹉，笑闹两头黑瞎子。
那疙瘩：呵呵呵，笑死我了。
绿鹦鹉：笑死我了。
娄尔夫：嗯，笑死我了。
那疙瘩：你笑啥？
勒儿夫：（问娄尔夫）对啊，你笑啥？
那疙瘩：别玩了，你看——
〔三人向下面的深谷探望。
5、山路 外 日
〔半山腰的一块平地，玛发一众挖参人正在休息。
〔阿尼牙向上看，上有白云峰顶。
〔八哈博向下看，下有眩目深渊。
阿尼牙：老把头，我就爱听你说故事。那哈，真有蹲仓300年的黑瞎子？
玛 发：我也没见过。我年轻时，听老把头说的。他说那黑瞎子蹲仓睡觉几百年了，会笑，像人似的。
八哈博：黑瞎子会笑？
白楞额：太可怕了。
玛 发：老把头还说，黑瞎子蹲仓，狼虫虎豹啥的，也不敢上前整事。
白楞额：危险。看来，这挖参跟挖土豆，真不是一回事。
八哈博：屁话！
玛 发：人参是有仙气的宝物，所以咱得小心翼翼。再说了，咱挖的不仅仅是人参，也是一种对长白山万物万灵的敬畏之心，还有咱们之间的信任。
八哈博：（对白楞额）听到没？人啊，不应该像你那样，得有点美德。
白楞额：（生气地）我咋的了？我咋的了？
八哈博：（激眼了）得瑟啊？信不信，我给你踹这山崖下面去！
玛 发：都消停点。咱为什么出来挖参呢？既要挖出藏在长白山里宝贝，也得挖出做人做事……德行，那才是最贵重的东西。
〔轰隆声响，峰顶上面落下大石头。
〔挖参人甚感惊异，惶然躲避。
6、古树 外 日
〔崖顶，黑瞎子娄尔夫、勒儿夫，将石头推下崖去。
〔看到下面罹难的情景，幸灾乐祸，击手撞臀，舞唱《狗熊是英雄》：
我们是狗熊，
你们是英雄，
狗熊是英雄，
英雄是狗熊。
不奇怪，不奇怪，
时有发生，狗熊是英雄，
英雄是狗熊……
娄尔夫：（突喊）呀，不好！
勒儿夫：（惊诧）快，天啊！
〔两个黑瞎子飞起来，直向崖下。
7、山路 外 日
〔挖参人突遇石头来袭，惶然躲闪
〔崖下有人喊：救命，救救我……
〔玛发看到，山间小树上挂着一个孩子，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一只老鹰（鹦鹉幻化）飞过来，在孩子头上盘旋。
玛 发：（迅疾攀下石砬）那孩子有危险！
阿尼牙：（去抓玛发）老把头——
八哈博：（急切）你不能去！
白楞额：（阻止）这就是送死。
〔玛发奋力攀岩，踩掉一块石头，崖底响起轰隆声。
〔阿尼牙、八哈博、白楞额三人通力合作，将绳子系在树上，向谷底落去，救援玛发。
〔小树已然承受不住孩子的重量，根须正在慢慢从石缝中拔出来……
8、崖底 外 日
〔玛发攀到孩子附近，伸手去救。
〔瞬间，小树拔出石缝，玛法与孩子同时惊呼，从高空坠落——
〔黑瞎子娄尔夫、勒儿夫正好赶到崖底，将两个人接住，轻轻放在石板上。
玛 发：（惊魂四顾）谁，你是……
那疙瘩：（欣喜感激）谢谢老把头，你救了我。
玛 发：不对，是有人救我们……人呢？
〔两个黑瞎子影遁而去。
〔挖参人阿尼牙、八哈博、白楞额等人赶到，问候老把头，责难那疙瘩。
八哈博：没事吧？老把头，我看看……
阿尼牙：这熊孩子，作死啊？
八哈博：哎呀，可把人坑苦了你。
玛 发：干啥这是？吓着孩子。
9、山林 外 日
〔参把头玛发和阿尼牙、八哈博、白楞额等各持索拨棍，撩动草丛，仔细寻找参苗。
白楞额：（扔掉拨棍，坐在地上）真它妈憋气。
玛 发：咋拉？都歇歇吧。
〔玛发领大家来到树荫下休息。
八哈博：这天太热了。
阿尼牙：老白啊，我知你为啥憋气。
白楞额：滚犊子，没人跟你说话。
阿尼牙：你看你……那不是个孩子嘛。
白愣额：孩子？找他妈去，在咱这瞎混啥？
八哈博：这就是位歪脖爷！他也不看地上啊，往上瞅……你说，人参长在天上啊？
阿尼牙：照实说，他真不是个拉趟子的料。拉趟子，得看草窠，眼睛瞪豆包似的。你说这小崽子，歪着脖子……那是干啥耶！
玛 发：没办法。挺可怜的，没个家，荒山野岭的，咱不收着咋整？想起来了，我救他时，从崖上掉下来，好像有神仙保佑，兴许就是托这孩子的福。
八哈博：就你心眼实诚。
玛 发：人生在世，将心比心。这孩子能和我们在一起抬参，也是缘份。多理解，多照应吧。
白愣额：这个歪脖爷，咱养一辈子啊？
八哈博：养他的好处是……天上要是长人参，他能看见。
玛 发：别说这话。小孩子嘛，喜欢看天。看云在走，看鸟在飞，看蜻蜓的翅膀为什么是金色的、为什么是蓝色的，这有啥错？
10、溪流 外 日
〔林木葱茏，溪流跳涧。溪畔有石块，有树墩。
〔那疙瘩追赶着一只绿鹦鹉，从树荫后面跑出。
那疙瘩：好了好了，别乱跑，等等老把头他们。
〔绿鹦鹉很听话，在他头顶飞来飞去。
绿鹦鹉：（画外音）好吧好吧……给点瓜子呗？
那疙瘩：去去去。不许走远啊！（向山上喊）老把头，快点，我累了，我累了！
〔挖参人拉趟子，来到溪旁。
玛 发：（对那疙瘩）你怎么乱跑啊？可别麻达喽啊。
〔玛发拿过空水袋，到溪中灌水。
〔大家脸色难看，讨厌那疙瘩，白楞额生气地拿过水袋喝水。
〔那疙瘩一把抢过白愣额的水袋，开心地连喝带洒。
〔白愣额追讨水袋，那疙瘩将水袋抛还，一屁股坐到树墩上。
〔白愣额愤怒，上前抓住那疙瘩，提溜起来。
白愣额：你能不能规矩点？
那疙瘩：（挣扎）干什么干什么？小气鬼，不就喝你点水吗？那有一条河呢！
白愣额：（将那疙瘩扔开）那是你坐的地方吗？树墩子，是抬参人的皇位，只有大把头玛发可以坐！
〔玛发听到吵闹声，匆匆从溪边赶回。
那疙瘩：啥破规矩……我不知道，我不坐好了。
白愣额：滚，滚吧，滚回你的老家去！
那疙瘩：（委屈地）滚……我滚！
〔朝小溪方向喊了嗓子，唤回绿鹦鹉，一同进入树林。
玛 发：（训斥地）你今儿咋啦？跟小孩子过不去！
〔玛发寻唤那疙瘩，追向树林。
11、 古树 外 日
〔崖顶，阳光灿烂。
〔黑瞎子唱“英雄歌”，跳撞屁股舞，欢迎那疙瘩回家。
那疙瘩：行了行了，不好看！
娄尔夫：（献媚）头儿，老把头欺负你了？
勒儿夫：（火爆）啥玩应？我一屁股坐死他！
那疙瘩：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娄尔夫：我消停。
勒儿夫：我最消停。
那疙瘩：那哈，老把头待我很好。他说，你善待别人，就是善待自己。
娄尔夫：头儿，你让我善待谁？
勒儿夫：听不明白话，让你善待我！
那疙瘩：（自言自语）他说，胸襟开阔，就能幸福。
娄尔夫：（怼勒儿夫）听明白不？你心胸开阔，我就幸福。
勒儿夫：（怼娄尔夫）头儿说，让我幸福地……开阔你！
那疙瘩：（陷入沉思）说得对。心里想着别人，为别人打开一扇窗时，自己就能看到更远的天空。
〔娄尔夫、勒儿夫没听明白，怔怔地看着那疙瘩。
〔娄尔夫摸摸勒儿夫的脑壳，意思是：头儿，你发烧了？
那疙瘩：（严厉地）黑瞎子娄尔夫——
娄尔夫：（爽快地）到！
那疙瘩：黑瞎子勒儿夫——
勒儿夫：到！
那疙瘩：你俩都听我的——
二人合：是！
那疙瘩：抓两只兔子去！
〔两个黑瞎子傻了，面面相觑。
12、山路 外 日
〔风和日丽，山花烂漫。
〔山路上，那疙瘩蹦蹦跳跳地走着，教盘旋在头顶的绿鹦鹉唱“黑熊英雄”歌。
〔那疙瘩忽然站住，转身，沉下脸。
〔那疙瘩身后跟着两只兔子。
那疙瘩：（不开心地）你们俩……怎么回事？
绿鹦鹉：（学舌）怎么回事？
〔兔子怔然，不明所以。
那疙瘩：都说兔子跑得快，你们俩也不快呀！
兔子甲：（低声）人说……比兔子跑得快。
兔子乙：（懦懦）意思是……你快。
那疙瘩：犟嘴，是不是？等一会儿，看老把头怎么收拾你，快走！
绿鹦鹉：（学知）快走快走……给点瓜子呗？
13、篝火 外 夜
〔篝火高燃，噼啪作响，上面烤着兔子。
〔狼嚎的声音传来，眼珠子里窜动一缕火苗。
〔很静。人众围着那疙瘩，聚精会神听他讲出走的经历……
那疙瘩：……这时，我抬头一看，哇！放开喉咙，大喊一声：棒槌，棒槌！
玛 发：对，这么一喊，棒槌就跑不了了！
八哈博：几品叶？几品叶啊？
那疙瘩：我说不上……太大了，我用红绳拴上它，急着跑回报信。
玛 发:（抱过那疙瘩）好孩子，好孩子！
八哈博：欢迎那疙瘩回来，发现人参，还带回两条兔子，功臣啊。
白楞额：是哥不对……你走后，老把头把我骂够呛。
那疙瘩：你就欠骂，对不对？
白楞额：是是，哥错了，哥错了。
那疙瘩：哈哈哈，吃肉吃肉。
阿尼牙：你能抓着兔子，而且出手就是两只，不简单啊。
那疙瘩：行了，你馋地直咽唾沫……等啥耶，没血就能吃！
玛 发：啥叫幸福？幸福就是挖参人有肉吃！
阿尼牙：好！今天晚上，我们幸福！
八哈博：太高兴了，我想写诗。别吵吵……啊，烟熏火燎十里香，幸福就是兔子肉！咋样？咋样？
〔人众谑笑，玛发敲打着拔索棍，唱起二人转——
家住莱阳本姓孙，
长白山里来挖参。
不料这日麻达山，
又饥又渴头发晕。
一天吃光了棒子面，
两天吃了棵野山芹，
三天吃了个喇喇蛄，
四天吃了只黑嘴蚊，
五天吃了一把黄粘土，
六天吃了一顿暴雨淋。
躺倒在深山无人问，
爬上山顶张望家门，
依靠在石崖三百载，
化成了一个石头人，
为挖参的老客指方向，
甘为大家做个引路神……
挖参人：（混乱欢呼）好，好，太好了！
〔那疙瘩没有欢呼，站在一旁，落泪了。
那疙瘩：（动情地）不好！挖参人太苦了。老把头，要是在家门口种上一片人参，就不用进山了……
八哈博：兄弟，做梦呢？
玛 发：大家都睡吧，明天还得起早，去抬那棵人参呢。
〔星光昏暗。篝火旁躺着几个抬参人，睡觉的模样，甜美的梦乡。
14、山路 外 日
〔清晨，山路，昂扬欢快的音乐，金光耀眼。
〔白楞额、阿尼牙抬着一棵红绸系顶的大人参，踩着欢快的节奏，扭舞前行。那疙瘩手中举着一颗种子，闪闪发光，与盘旋的红鹦鹉，指挥两个抬参人，走在队伍前面。
八哈博：（兴奋地）老把头，你说，这是几品叶啊？
玛 发：（鉴赏地）这种参，就不能说几品叶了，应该叫“坐树参”。你看它，有鼻子有眼儿的，浑身长满珍珠疙瘩。这是得了天地日月的精华，有了仙气，可以满山走的。
八哈博：怪不得……瞧那俩小子得瑟的。
玛 发：咋的，你想抬啊？
八哈博：不是，我想说，谁也不抬，让人参自己走。
玛 发：净扯呢，走没影了，你去找去啊？
〔那疙瘩举着手中的种子，来到玛发身边。
那疙瘩：老把头，我们发财了！
绿鹦鹉：（学舌）发财了，发财了！
玛 发：发财了，发财了！
那疙瘩：这个是种子。把它放进春天，它就伸出绿油油的小手，向四下抛撒芳香。然后，风来了，它奋力欢呼，雨来了，它茁壮成长。到了秋天，它就举起自己的鲜红，大声喊，我是、长、白、山、的、人、参——
〔喊声在山谷回荡。
15、古树 外 日
〔古树下，洞窟旁，两个黑瞎子失落地张望。
娄尔夫：（抠耳朵）我好像听到那疙瘩的喊声。
勒儿夫：（懊丧地）拉倒吧，它不能回来了。
娄乐夫：这一晃，我守了他300年啊。
勒儿夫：你也是，傻拉巴叽的，一蹲仓，差点就睡死了。
勒儿夫：不是天母大神安排咱俩，在这儿守参吗？
娄尔夫：嗯。天母大神说，蹲仓有好处，能让人变得高尚。
勒儿夫：咱们高尚了，人家发家致富了。
娄尔夫：是啊，他们得到人参的种子，会种出很多人参。
勒儿夫：也会种出很多真诚、善良和高尚。
娄尔夫：但愿吧……哎，上哪儿去？等等我！
勒儿夫：你看，那漫山遍野的人参花……
娄尔夫：傻瓜……你看花眼了吧？
〔娄尔夫、勒儿夫追跑在山路上。
〔靺鞨玛发、那疙瘩、绿鹦鹉、阿尼牙、八哈博、白楞额融在人参花海中，摘下面具，迎接两位黑瞎子的到来。
〔演职员表。
〔剧终。
满族文化网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