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武汉吃一顿饭,在热干面和豆皮里等春天
“在超市,如看到黄豆芽,则买之,韭菜黄豆芽烧肉是我一生挚爱的菜。”
这是湖北一位78岁的老先生肺炎住院时和妻子的互动消息,对生活的热爱,不是庶民的胜利,但也是一种英雄主义,是一种希望。
我们都从食物中长出来,最后又回到食物里去。武汉人对生活的热爱,落地生根,便是一天天的盘中餐,除了热干面,也可以天天不重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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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河网水道密集,湖泊众多,是九省通衢之地,江河湖鲜在这里本是日常三餐。
武昌鱼
“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的鲜美,可以清蒸,带着本味,是第一种滋味。
可以红烧,汤汁红亮,酱香萦绕,是第二种滋味。
鱼糊粉
因码头文化而兴起的鱼糊粉,青亮的鲫鱼现杀现熬,鱼汤做糊,米粉为料,吃的时候泡进一根金黄劲脆的油条,鱼汤的绵软瞬间立体。
油焖大虾
不是京鲁菜的红焖大虾,而是下了重油的小龙虾,可以配上灵魂蘸水,成为过往每一个喧嚣夜晚最火辣的笙歌。
蟹脚热干面
连遍地开花的热干面,也可以插一脚,把肉不多却鲜味足的蟹脚放进其中,变幻出热干面的多一面。
2
热干面总是和三鲜豆皮、面窝与米酒放在一起,这是大多数武汉人眼中过早最基本的样子。
△鲜肉、香菇、笋丁和糯米煎出的三鲜豆皮。
△四周厚、中间薄的炸面窝,通常只在早餐时段供应。
△蛋酒,米酒里徐徐抖入的蛋液,和酒酿相得益彰。
3
如此成组的搭配,还有珍珠圆子、蒸白丸和粉蒸肉共同构成沔阳三蒸,三个,一个都不能少。
珍珠圆子
猪瘦肉、肥肉做成的圆子,滚上糯米直接放进蒸屉,米在油的滋养之下油亮发光,成为如珍珠一样的肉圆。
如果不滚糯米,加料鱼茸,便是蒸白丸。
粉蒸肉
粉蒸肉犹如寒冷时的一件衣裳,米粉上透着猪油,肉香里又透着米香,做法家家不同凡是闻过粉蒸肉的香,不管多久都会垂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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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烫牛杂
在湖北,牛杂会被丢进面汤,变成襄阳牛肉面。把牛杂现场烫熟,拌面拌粉,是另一种风味。
还有牛花筋粉,牛筋先卤再烫,软糯弹牙,米粉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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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的一方水土,哺育出人们在这里所需的鱼米肉饭,甚至连生长在洪湖里的莲藕,都令人难以忘怀。
排骨藕汤
排骨藕汤几乎成为流淌在武汉人血液一般的存在,在青泥土里顽强生长出的洪湖莲藕,糯且韧,和排骨同煮,由白转为淡粉,绵软得化也化不开。
藕汤烫饭
头一晚喝剩的藕汤,还可以用来烫饭,同样也是剩饭,裹着藕汤入锅,如今夕一样的寒冬,哪怕可以用这碗烫饭带来十分钟温暖的慰藉,也好。
6
疫情面前,我们无需用“美食爱国主义”或是“低幼化叙事”去消解不期的苦难,用饮食书写武汉,怀的是其他。
想起1935年新春伊始,鲁迅在致友人的信中写,“舍间是向不过年的,不问新旧,但今年却亦借口新年,烹酒煮肉,且买花炮,夜则放之,盖终年被迫被困,苦得够了,人亦何苦不暂时吃一通乎。”
在后来《两地书》的最初几篇里,鲁迅坦率地说“苦茶加糖,其苦之量如故,只是聊胜于无糖,但这糖就不容易找到,我不知道在哪里。总结起来,我自己对于苦闷的办法,是专与袭来的苦痛捣乱……这或者就是糖罢。”
当天渐渐黑了下来,从东湖而起的湖风依旧带着凉意,或许我们没有亲历湖北所经历的一切,又或许我们中的许多人都不曾有过一次“过早”,但对于所有为疾病所苦的人,最真切的关心与支持从未停歇。
痛苦不会让快乐更快乐,但希望我们所思所想的盘中之味,在不久的将来依旧味道如初。
人生如梦
我投入的却是真情
世界先爱了我
我不能不爱它
——汪曾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