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蛳粉,宅家忘忧散
嘴巴淡的快要忘掉螺蛳粉的味道了。
最严重的一次,是我出现了幻觉,吃晚餐时手去夹菜,从鼻尖划过时出现了一股熟悉的臭香混合的味道,冷静以后就一丝踪迹也没有了,好像在人群间恍惚认出了多年不见的故人,而他又在人海中悄然不见。
当然,对螺蛳粉牵肠挂肚的绝对不止我一个,你去看看李佳琦直播间的留言,就知道多少人中了这种臭味爆棚食物的盅了。
1
吃螺蛳粉,是一种及时行乐的绝佳体验。
螺蛳粉的性格太开朗了,绝对有话直说,也藏不住任何秘密。打开包装,汤底的味道就开始凑近你的鼻子。和味蕾比起来,鼻子对于美味的敏感度其实更容易被激活,尤其是开袋之前那种没有完全释放的味道,就是口水的引子,从鼻腔直入胃口,封锁大脑的理智区域,只停留在此刻对口腹之欲的满足。
心直口快的螺蛳粉,毫不掩饰自己性格极端的一面,臭的腔调,在第一次初见就张扬的明明白白,受不了的人,只愿此生不再相见,而勇于尝鲜的人,多是一见如故,和这又臭又香的味道肝胆相照。
煮粉的时候,你来不及在回忆里逗留,也顾不上去幻想未来,气味暴力的将感官摁在原地,每个脑细胞都在分析这种臭味和香味的神秘结合,以及精密判断火候和时间,多巴胺和和浓郁的味道一起抓住最好吃的时刻,只等嘴巴将其一网打尽。
一片豆皮,一半有原本的豆香味儿,另一半浸泡在蜡油里鲜辣,一并放入唇齿间,酸豆角和酸笋目不暇接的伴着米粉展现自己的性感腰肢,花生香脆,好像红地毯上的闪光灯,吃到嘴里,好像第一次登上红毯的人,被咔咔狂闪后忍不住暗自欣喜。而滑爽的米粉源源不断,好像一场狂欢,这里的味道和气氛,只容你及时行乐。
2
我们总爱用重口味对平淡的日子进行报复性消费。
丰富刺激的味道,是对恬静家常味道的最好反击。大脑从味蕾接受了色彩斑斓的味道,酸豆角的酸脆、花生的香浓、底汤里融合各种食材的鲜明性格,再通过渗入米粉里每一寸肌理,滑溜溜的进入胃口。
螺蛳粉的汤里,简直是把鸡骨架的香髓都扒拉下来,筒骨的滋味和紫苏、辣椒等香料融合的像一池春水,湍急的裹着米粉而去。看不见的螺蛳,在汤里默默的贡献独树一帜的味道。其实,对于一个北方人来说,螺蛳完全是外星生物一般的存在,炒好的只能笨嘴拙舌的用牙签转出来吃,但鲜味,还是可以意会的出来,融在汤里的味道,见山不是山,见螺蛳还是螺蛳。
吃着清淡的家常菜,味蕾最想用重口味的食物来报复性“消费”,单一味型的食物铺满宅家的日子,要靠又酸又辣又鲜又咸的复合型食物来过把瘾。每次打开螺蛳粉的汤底包装,我都会闻到街头砂锅粉丝煲那种熟悉的味道,小时候骑车从摊位前骑过,香气大咧咧的沿着街飘进鼻子里,忍着口水艰难而过,那个时候,街角美食就是生活里的“重口味”,和朋友一起揣着零花钱热汗淋漓的吃一碗,打破日常的厚墙,开一个肆意味道的小窗口。
而天天洗手做汤羹的日子,也想着来一次重口味,让辣、酸、香、臭一起释放出来,伴着隐忍的愁、悲、乐、愤在味蕾间开花,有滋有味。
3
螺蛳粉,也是我们理智范畴里的失智小刺激。
吃螺蛳粉的失智状态最可爱,就像在寒冬把窗户拉开一道小缝哆嗦着抽烟的老烟鬼,痴迷螺蛳粉的妈妈,也会在娃睡了以后,躲在厨房里,打开抽油烟机大快朵颐。
关于螺蛳粉为什么那么臭,酸笋这个味道实际控制人便出场了,春笋泡在清水陶罐里,只需时间和盐,经历发酵,就能打磨出夺目的酸味。螺蛳粉里的酸笋臭味悠长,撒在汤里,发酵过程中生发氨基酸的鲜味,就点亮里一碗普通汤底,这样的臭味,丝毫不给全局减分,反而给这些“臭类”食物镀上一层迷人的光,也有了一丝先声夺人的气势,端出来,就将入局的味蕾牢牢吸引。
酸笋的味道一旦溢出,螺蛳粉的灵魂就降临了,酸酸臭臭的气味会刺痛鼻腔,而口水却奇怪的分泌加速,吃在嘴里,酸辣爽口,再伴着不忍外传的气味,又痛又爽的感觉让内啡肽猛烈出击,雨后彩虹的愉悦感从味蕾到身心,在孤独的厨房里抵抗抑郁和哀伤。
这种超脱正常事物香气的味道,才是我们爱螺蛳粉的真心,好像逆行的孤胆英雄,迎着浓烈的味道挥筷而来,馋欲被空气里散漫的气味分子怂恿,油脂的热量和碳水化物的威胁都扔在脑后。说来也怪,这样的臭,一旦中招,就会专门攻陷平静如水的夜,一旦种下了想吃螺蛳粉的种子,到脑便如被操纵一般在网上百般搜寻,不得到24小时发货的页面,誓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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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食物,能让我再在香臭香臭的味道里忘记现实,更愉悦的了。
辣椒素的刺激,让神经细胞满载负荷,忙于输送味觉的痛感,味蕾和大脑之间被酸酸辣辣的愉悦塞满,灼热的拥堵,螺蛳粉就像一个味觉杂货铺,花样百出,让人解忧。
一小碗螺蛳粉,蕴含了漫威大片一般的能量,卡司搭配精彩、剧情浓烈起伏,还没吃够时,戛然而止,而再多的话,又有些过,只好意犹未尽的让馋欲蛰伏,等待下次破土而出。吃粉如观影,在酸辣臭香的剧情里沉迷,忘记现实的冰冷残酷,热辣辣的进入梦乡,一枕黄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