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朝时候,狩猎就需要许可证了
早前老满洲旗人拿货(狩猎)不是嬉戏,现在有研究的说是老满洲人的生活需要,经济来源,这个是否就是那么回事说不怎么太好说,往故事里赶,也找不出来什么根脚。
就旗人而言,不论是家故事,还是说书的讲古,旗人拿货,都是有组织的行为,跟出差打仗就是一码事儿。平时拿货,战时打仗,行的都是一个差,做的也都是一码事。旗内出差拿货,不是猎户一家一家的营生,而是哨营的行动,军中左中右,前后营,拿货也一样的围子,蓝旗红旗在南,白旗黄旗在西,北红旗自然在北,其实这个旗是拿活的刀手,别人都是哄。一听这么摆兵布阵,东边没有人,那大个的货岂不是就从东边跑了,那就对了。东边就是口袋,围子的东边就是屠宰场子,要么是砬子,要么是河滩,要么是红柳的趟子,啥大货冲进去,都得拌一溜跟头。
早前有贵人和上人出差拿货,每每就是停在东边,搭着篷子,端着箭,就等着杀大货。东家。东家的。拿东的,每每都是围子的主人,别人都是配角,出差的旗人,就是四圈的哄,等着贵人在东边角上射箭拿货。早前老祖宗怎么这样定例,现在说不清楚。反正狩猎都是这么的摆兵布阵,打大战也是如此。现在明白这个道理,因为老满洲旗人狩猎,多一半都是冬季,冬季狩猎经过围子的四面哄和围堵,最后让猎物往东边跑,在东边等着射杀。为啥往东边去呢?东边是下风口,动物是嗅觉灵敏的动物,如果往别的方向驱赶,动物闻到了猎人的味道,就不会过去了,而等在下风口的东边,猎物往往闻不到气味,就往东逃跑,猎人中的贵人,等着拿货的,正好就等在东边,拉弓射箭,迎头痛击,就完成了最后的好戏。
堡子里的故事总是中庸居多,过日子的劝人方。原本讲故事就是一种消遣,是家族内,家庭内的一种游戏,在游戏中传递着本家本族的英雄伟绩,惊险经验,特殊技能,待人接物。
所以说老满洲旗人说故事,没有什么太多的顾虑,也没有上升到什么摆场的事儿。现在就不同了,好动的东西形成了文字,白纸黑字,弄不好就有事儿,有曲解的,有断章取义的,有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就不好了。我说的故事,总会小着小心,列位满洲同胞看了,听了,也别上纲上线,更别带着有色眼镜来审视,因为不那么高,一细看,一细寻思,就露馅了。
老故事说,人有一短,就或许会有一长。瘸子重心计,心明眼亮手巧的居多;聋子眼睛好,心眼也好使;盲人善听,听力都过人。
老堡子里,肚馕最宽超的是麻子,麻子从小出花,可是一辈子就会讲古,早前那会岁数好的时候,还在岫岩厅和凤凰城的南旗地说书,后来解放了,民间艺人也都归弄了,麻子也就成了农民社员,了了地也就成了一个平头,入不了流了。早前的人,要么你有山有地,有房,有车,要么你就得有手艺,有技艺。三教九流也不磕碜,旗人不歧视。老满洲民间说故事的人渐渐的少了,就连那些承担着家传故事的家萨满,也都慢慢地消失了。这个不怨别人,主要是社会发展的问题,家庭的结构变化特别大,家庭的规格越来越小,越来越自由,越来越丢失了很多固有的形式化的东西,好多的东西就渐渐的少了。
麻子最能体会这一点。麻子早前行走的时候,不管是岫岩厅还是凤凰城,每一个大家族,大堡子,都有麻子天然的落脚的去处,大仙家或者二大仙家,别说认识不认识,但凡大堡子,内里面指定都有大仙,也就是家萨满。这个家萨满有个老规矩,就待客。现在话说就是接待同行。都是讲古的,都是家萨满,都是大仙二大仙的,走哪儿都能吃能住,报出来字号,摆摆支脉,论论辈分,都是热情招待。因为每一个家萨满都需要从同行那儿取经,都需要多听多问多学。互相之间有个照应,也愿意多亲多近。
麻子家,老早前是猎户,是不是猎户其实也没有人知道,反正麻子自己讲故事说是猎户。猎户也没有啥光荣的,也没有啥自卑的,就是平头的旗人,靠自己的努力活着的旗人。也兴趣给老佛爷晋了一对好领子就富贵了,也兴许给京里送鹰瞎了眼了,就跟着坐大牢,啥都是命运。麻子说老满洲旗人狩猎,那是讲究。讲究啥呢?道。取之有道。是不是穷讲究呢?肯定不是。
一曰有定例:什么叫定制,就是早前的牙贴,就是衙门门里给做生意的人发放的可以交易的、可以朝贡的,可以送京里的通行证,就如同现在狩猎许可证一样。这个就不是随便的,而是有数的。没有在这个,你打猎就是偷,就是盗。你就不是好人了。
这个猎户有定例,根本上一条不是无限增加。老满洲旗人最有钱的,讲究穿貂皮的大斗篷。可是老年间,这东西来之不易。有那么一句老话:再贪,也不一茬成貂大氅。就是你再有势力,再有钱,也不能一年就做一件貂皮的大氅。怎么滴呢?因为这个需要貂脖子那一圈的毛皮,是一条一条缝制的。一年里凑不齐。就是古人讲究,一年之内,不可以猎杀太多的动物。要慢慢地积攒,才珍贵。
老满洲旗人在对待猎杀野生动物讲究度,不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老规矩说:美味不可多用,天赐不可余富。就是不能胡造。 早前,那会儿没有人定胜天的说辞,更不可能赶尽杀绝。
二曰有定式:这定式是仪式。拿货,狩猎要有仪式。三拜。
打猎之前,营哨要请萨满举行仪式,这个仪式叫要讨。要讨,就是祈求的意思。讨,就是祭祀。过程里有血腥,条案就是三方木头,挂起来一幅图,上面画着要么是人身兽头的人,要么是神。点香祭祀,场面中,最主要的是杀生。大公鸡或者是羊,当场割头,也有割破头,割鸡冠子,割羊耳朵,等等。总之就是要使用第一股血,均匀地涂在所有参与狩猎的人的刀、枪、弓箭、手刀的刀刃上,开刀。这个见红,图的是吉利,拿货平安,有货,也顺利。
祭祀是仪式,自然是要说戏词,司仪做着戏台上的步伐,一步三晃的嘴里念念有词,萨满词。边上的人听不懂说了啥,大其概是说老黑瞎子坐在洞中,咱们满洲人的老祖和它有交情。这趟子孙后辈来狩猎,就射它一直眼,老黑子打斜着就奔了东明,去了东海去治眼睛。咱们就跟着老祖就在这洞府之中尽情的享用,一个大围子就开始可以狩猎了。大其概就这么一套唱词。都唱完了,这个时候萨满会从腰里逃出来一支箭,准准称称的就刺进了画纸中。这就意味着老黑熊答应了,给了咱们老满洲旗人狩猎的权利了。
第二次祭拜,是打倒了猎物以后要祭。猎物打倒了,趁还没有断气,趁热乎,就得宰杀。宰杀放血之前,要有一个祭祀仪式。这个仪式就是点灯,杀之前要点灯。俗话说的拿参系绳,拿猪点灯;点的得是大油灯,头一灯叫獾油灯,跟酥油灯一样,是黄色的,白油灯是最末灯,不是好猎户。旗人老猎户,家里常年有獾油,不单纯就是为了狩猎的时候,点灯用。更主要是日常的冻伤、烫伤、刀剑伤,都会用獾油来傅抹伤口,好的快。是挺好的满药之一。这个祭祀也是狩猎的过程之一,杀猎物放血之前,需要笼火,火源就是这个灯,别的也点不着。冬天在大雪窝子里,獾子油的灯,易燃,一点就亮了。
第三次祭祀就是狩猎后要谢。回营归了堡子,尤其是卖了皮张和油脂。回来家里的时候,头一样事儿不是烀肉炖骨头,头一件事是祭祀。拜谢。祭拜。家里的案条上,供猎物的一样东西,啥都行,小东西,带角的就用角,不带角的就用蹄子,啥都不好弄,就用嘴唇,最好割下来,还不破坏整体,不伤皮毛。东西摆好了,就开始上供。上供的是一碗大黄米饭,点上香,就开始咏颂感恩发歌词。不复杂,就是感谢老天爷,感谢这个被射杀的猎物,给了活命的吃食和收益。
作者凤城白旗三台
满族文化网原创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