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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帝为何要跳河?

2020-02-28

原标题:乾隆帝为何要跳河?

《福康安传帝都生人》富察建功

2月24日发了本书的第一章《 乾隆爷为何那么关注福康安的出生? 》。

第二章 万里山河阔 弘历坐龙基

咱再返回来,说说年轻的乾隆帝要跳河的事。既然是跳河,那么就不是在水边玩耍的“跳水”。“跳河”与“自尽”的本意相似,而皇上“跳河”,真是件既可怕又新鲜的事。

登基不久,令他煞是难过。眼看着耀武扬威的御弟和亲王弘昼等王在朝堂之上,胆敢动手追打汉臣,直到最后连阻挠他们的满臣讷亲,也照样挨了数记老拳与耳刮子。而作为皇上的他,却于高高的龙榻上,坐山观斗,无所适从,只是目瞪口呆,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而过后的那一股的无名之火,竟在心口窝内刀绞一般,接连几天吃不好睡不好,满嘴直起燎泡,虽是卯足劲儿地灌茶水,但嗓子依然如同冒烟一般。看着湖水碧波荡漾,与湖旁的芦花,再望望远处那一排岸边的垂柳,弘历想到了冬天的冰戏,那则是一番冷与热场面,常能体现出君威与国威。而他最喜欢的便是戏水,当他第一次见到康熙玛法时,就是在园中戏水之时。

所以,凡遇自己的头脑,有些过度发热发懵,或身体有些不适之时,他一定要来到有水的园内,借水来舒心养目,他知道自己是“乐水”之一派,隔几日不看见水,便自会上火,甚至眼睛都会肿涨不堪。弘历想不到,作了皇帝,却如此的君境艰窘,令他几乎不想再活在世上。

本来作为血缘内的亲王弘昼,应该是众臣百官的楷模才对,可他竟然深深羞辱了他……想至此处,他不由得咬得牙根生疼,他的这三焦之火,一阵阵猛烈撞击他京、章二门之穴,也就是常说的死穴,他顿觉窒息,想用“跳河”来 “一洗”前恨!只见弘历,悄然勒紧腰带,并飞快脱下那双描绣青龙的单靰鞡,直接趟入水塘,哎呀呀,浑身透凉,好是舒服的了得,所以他往前一扑,极快地扑向深水域,也省得外人看到他的龙体,这次“跳河”与以往大不一样的是,以往是在吓唬身边的人,因为皇上是不能死的,而他还有许多先祖未竟的抱负,大清国离不开他。从进到水中的那刻开始,弘历暗下决心,总有一天,他要严管所有的皇亲国戚,不然,他就不是一个皇帝!他要索回他已然扫地的圣颜。

而今日他的跳河,却是想再捉弄所有人一次,他浮水的样子,与满洲人的特点一样,是“仙犬刨江”——俗称“狗刨”,但他自认为,动作该是矫健的,就像常游戏在湖水中的水獭一样。而这时天上降下来几只野水鸟,在他头顶上扑棱的几下之后,便飞离不远的水面上漫游,仿佛要与他作伴……这些野鸭子,早被小老公喂得不能再熟了。前几次都没有遇到水鸟,即便有几只野鸭或水鸟,早被他这个“跳河”的皇帝吓得魂不守舍的,连飞带扑腾地吓得逃走了,可今日不知怎么的,它们竟安祥得如入无人之境。但这时却突然了他曾听说过的意外,他的腿肚子开始转筋了……

以往选择的都是熟悉的浅水区域,明知那里淹不着人,所以他从来是毫不客气的直奔河心。但现在不同,这里还尚未修成像前面几个园子那样,属于被人和楞多年的“熟水”,而现在这片水域,则是很少有人问及的野坑。按老辈人的说法就是,野水里面会有“水鬼”。对于鬼神来讲,不要说皇帝下边的旗人会虔诚笃信,而连他这个皇帝,也非常惧怕这个水中随时都可作怪的“水鬼”。随着他在水中的蹬踹的逐渐无力,他的腿肚子更加抽搐不止,简直就像有什么在撕咬他,近似成偏萎一般,尽管他有一副好水性,却来不及再往回游,他已然在噗通当中,渐离了岸边很远,这使他倍感不妙。于是,他先想到了皇后,为何今日还不来救他?想至此,他顾不得皇帝的身份与龙颜了,他用最大的气力喊出几个字来,福晋快来!……

其实,皇后就在不远处,开始她看着弘历还在那躲躲藏藏的,像是在藏闷闷儿,只觉得好笑又可气。若不是她在宫中的豢养的蚕宝宝,她会紧踩着他的脚印,并且一步不落的走的。但令她决未想到的是,这位大清国的少壮皇上,竟然用了打斗般的速度,如此快的速度脱衣、脱帽、脱靰鞡,实叫她们反应不及。当听到喊声后,她几乎与几个御前侍卫,同时玩命狂奔起来,只见几个御前侍卫,尤如弦上的葛行一样飞窜至水边,来不及扒掉黄坎儿马褂,便扑进入水中,急游边找,其急切心情决不比皇后差半分。要知道,假若皇上真有了闪失,那便是天下最大的大事了,而大清国也许都要亡国呢……

就在弘历在水中欲沉未沉,即将绝望之际,他忽然感觉脚下踏到了湖底,那滋泥的柔软的令人觉得舒服,于是他踩上去后,再往上一窜,他竟“突地”高高地冒出了水面。这叫侍卫们终于看清,那冒起来又沉下去的,正是他们的万岁爷!而这时的弘历,并未像上次一样,听到侍卫喊“皇上万万岁”,原因就在于,在他奄奄一息之时,侍卫中总算有人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从湖中托他出水,但这个侍卫的脑袋却仍在水里……他便是御前侍卫什长阿森阿。多亏人多势众,弘历被举得高高的,但他还是接连呛了几口有腥气的湖水。

这时只见身穿湿湿漉漉旗袍的皇后,此时也站在浅水中,她哭喊着叫着,弘历啊……

在这皇帝的夏宫中,敢叫“弘历”的除非皇上的长辈之外,也只有他的皇后了。只听阿森阿喊道,头朝下!头朝下……七手八脚忙作一团的侍卫们,将他脑袋朝下倒过来,只听得哇哇哇的几声呕吐,他终于被控出几大口鼻口中的污泥浊水,他噗噗地一个劲的干吐气,这回他真是在稀里糊涂地懵懂之中,因而躲过了一劫,再生了一次。见他喘息起来,阿森阿又命道,轻放轻放,拿衣裳垫上、再盖上……他终于被放了下来。但他尚能感到,他还不断在迷迷糊糊中往外呕吐酸水。见他渐渐苏醒,所有的侍卫都长出一口气,而举他出水的阿森阿却接着喊道,着衣、着衣,所有都还赤身露体的侍卫,很快地披上了衣裳。就只剩下皇后一个人,坐在那里啼哭起来,她道,你这是要干嘛呀你……

这时,迷迷糊糊地弘历,猛然听到了一阵急促、凄凉、声嘶力竭的悲腔,那个声音在喊,万岁爷龙驭归天了!——这喊声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雍正爷在圆明园晏驾!这使得京师内的上至王公下至百官及其所有旗人,无不惊骇异常。前几天雍正爷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御前侍卫及禁军,即刻出动,严严地将圆明园里外围上了几层,但所有的文武大臣却只能望而却步,唯独只有大学士刘统勋、张廷玉等几个顾命大臣在园中依例奉职。

(注释:再翻开史书。书中记载着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日,胤禛偶感违和,仍照常听政,并召见臣工。二十一日,病情加重,照常理政。皇四子宝亲王弘历、皇五子和亲王弘昼等,御榻之侧,朝夕奉侍。二十二日,病情恶化,太医抢救。二十三日子时,进药无效,龙驭上宾。只前后这三天里,雍正帝便驾鹤殡天,可算是急症了。)

只见圆明园内银装素裹,恰似进入雪宫一般,园内到处是素色丧棚与白色的纸花围裹,白事工匠们,正忙于在沿途甬道上,不断搭建起更多的素牌坊与丧棚。几日后,大臣们邀约禁苑的九州清晏殿,尽管有数百号王公大臣,身披重孝,都在不远处缀满白花的树下集结,但却看不到,有谁敢大声说话。一群顾命老臣们,无一缺位,顶戴上红缨早已不见,人人都是素服一身,张廷玉、刘统勋等正在与宗人府商量,即刻置办所需的举丧物品事宜。谁都知道,大清国的晴天此时是骤然阴云弥漫。都是在心里猜测,明日谁坐龙位。而张廷玉已告知时为宝亲王弘历的他,即刻率三百名御前侍卫,并协同有的皇子,骑马紧急赶赴紫禁城内的乾清宫,也好打开雍正爷的“锦囊”——那是神秘得如同诸葛孔明留下的锦囊秘密一样。

“国不可一日无君”,是历朝历代的大规矩,而真正知道立何人为帝的,只有极个别的大臣知道。而在大学士张廷玉这个两朝元老、近臣身上,早被数不清的官员们扫听了一溜够,但老张从来是沉着冷静,就似他根本不知道一样,将善后事情一一安排得体,尤其对那些平日极少进园子来的宗室觉罗,多是只行礼节,并无言谈,面面俱到,举止妥贴。而那些见不得大场面的,宗室及所有未曾进过宫的女眷诰命们,都被安排在了远远的凉亭内,那是早晨刚刚搭好的席棚,尽管离皇帝的寝室还很远,但早从人群中传出来呜呜咽咽的抽泣声来。

乾清宫开宝盒了!……宫殿监的嗓门常是内廷许多大事的开场白,一向是先声夺人。紫禁城内的老公们到底是见识过多,许多消息都是从三大金殿的殿前宫殿监嘴里传出。这些老公们,虽多是身不由己,却总会绞尽脑汁打探一切,因最爱琢磨消息的也不是凡人,多是常来常往的贵胄闲散,不是王公,便是大员,谁惹得起?谁又敢惹他们不高兴呢?这当然也是管事老公得赏的机会。到底谁能登基做皇上?消息很快传至各个王府,然后在北京城的旗人群内,渐渐发酵,像水墨画一般,被渲染得淋漓尽致。一时间便如水被乱石激起,天下所有人等,无不关心备至。等待的结果终于有了,成为新皇帝的正是宝亲王弘历。他得到了朝野一片赞许。多数人认为,弘历显然更温顺些,或许是个好帝王。而多年承平日久的旗人内,最盼望的是少打仗或不打仗,这样家里会过的平安一些,因每个旗人都是国的兵。正所谓是“新君登基三件宝——圣旨、朝臣、大甜枣”……这可就是王公贵胄的想法了。新皇续统登基,果然天下平安大吉,一没有仗可打,二又是风调雨顺,再就是新皇登基初始,便御封了一连串数不清的王。其实皇窦弘昼早就在雍正末年时,就封了王里面最大的——和硕和亲王。

国大,还是累皇上的。而额娘纯悫皇贵妃耿氏,操的心本来就数不清,这几日她便是更有些絮絮叨叨,既是担惊还在受怕,当然也是兴奋不已。而五阿哥和亲王弘昼,当然不会像额娘一样,去瞎琢磨什么。他想到的却是,这回更能放开野性子,狠狠地去玩了,他从不思索什么是君臣之道。他认为,自己的四阿哥登基坐殿,与自己做皇上没什么两样,平日里弘历不都是事事都让着自己吗,尤其当着额娘面时。想至此,他兴高采烈的喊道,真的是老四哥做皇上啦?您可就是皇太后啦!敢情好,他做皇上跟我做不是一样吗?

听他这么说,耿氏只好纠正他,这是两码事,你最大也是臣子,得服从皇上不是?

还不是一样?反正都是爱新觉罗的子孙嘛……若在旧明时也得算八千岁,万岁叫四阿哥占了,我不过只差两千岁罢了。做了大清的和硕和亲王了,成为人世间最大的亲王,只比皇上小一点了,那是否我就该有个亲王样子?而恰相反的却是,弘昼的胆量比谁都小的十分可怜。比如说,他比不了任何一位整天在校场上摸爬滚打的将军,更比不了那些郡王的大嗓门喊话,得谁使唤谁。可是,该怎么才能变成胆大呢?他忽然想到,阿玛汗为何没将皇位留给自己呢?转念又一想,甭管阿哥阿窦有几个,只会有一个做皇上,谁做不是做啊。可是毕竟不是自己登基,这也是他一阵阵对额娘氲气的缘故了。阿玛汗(雍正帝)先后有二十多个子女,而所剩的皇子为数不多。假若额娘受宠为最,是否阿玛汗会将皇位让于自己呢?细一寻思,生四哥的钮钴禄额娘也非十分得烟,所以,自己照样还是没戏。只缘阿玛汗与康熙爷,压根就对弘历偏爱有加,谁都看得出来。就算喇嘛庙内的法轮常转,但哪就轮到自己这呢?

皇上敢情就是这么来的。

大学士张廷玉先是要当着鄂尔泰等几位内阁大臣,指使御前侍卫,而决不会用宫殿监,登梯爬高的,从乾清宫内正上方那一块写着“正大光明”牌匾后面取出了一紫金丝绵的锦匣,由顾命大臣张廷玉、鄂尔泰、刘统勋当众打开后,内里只是一块尚未裱糊好的黄绢,这便是先皇雍正爷的遗诏了。弘昼只听那不招人待见的老公用鸭不鸭鹅不鹅鸡不鸡的左嗓子,拼命喊了一气,其中有一句“皇四子弘历可承继大统……”其它他一概没听进去,不就是一封遗诏么?这可倒好,就这么一下子,一夜之间,不声不响地被四阿兄弘历,站上了皇上的宝,怎么也不给自己打一下招呼呢?也许繁忙的,也会像帝师说自己一样,“屁股底下坐根儿针似的”,总坐不下来。他理解这忙,也许以后就会与阿玛汗一样,什么事都要过问了。

登基大典,简要明了,一晃而过,四阿哥高高在上,稳坐于皇帝宝座,打那开始,弘昼就很少见到他了。只忙乎做皇帝了,见与不见的就在他吧。他做他的皇上,我这个亲王也得要有所作为,那就整整和亲王府吧,总比在朝堂上干仗要强百倍,多亏堂上四哥没挑道理。

这日,弘昼集结了王府内所有的管事的听喝的打杂儿的,打算说说话了。他先问长史都不阿道,喂!你说说,这回本王能去军机处做首辅,就是做老大吗?

也许这事有些问大了,长史虽是王府中的元老,也是黄带子里挑出来的能臣,即便是知道一星半点儿的,他哪里敢张嘴就说出来?

他又道,那本王想与皇上老四哥那里,再多要几个侍卫如何啊?

长史都不阿这回说话了,王爷啊,您老麻伶儿的改口叫皇上吧。他磨磨唧唧地道。

什么?叫王也随你们一样叫?想得倒是美!门儿也没有啊……这个你甭管!

长史却道,增派侍卫?可说不好,平日里,甭管是亲王郡王,能派侍卫的地方,数目字都得依照《大清律》,该多少就给多少,只可少,但不能多,您可别找没影儿的事。下面人听了后,先是跟着长史点头,然后再一起摇头,意思是说,肯定是没戏唱,皇上不也要遵循祖制吗?弘昼只好又道,宫里的侍卫多如牛毛,哪个侍卫最厉害?不能比试吗?不论是比布库,还是刀枪棍棒,比成比不成的,他做皇帝,总得多给我俩人才啊,谁叫是我的阿哥呢?想至此,他胆子突然大起来。我既是亲王,这天下也有我一份不是吗?

王府大管事策尔阿,与长史都不阿,两人平日从不在王府住宿,只是挂名号而已,就算他俩来偶然来一次也不会犯傻多管闲事,策尔阿索性只好往聪明了去说,他道,咱查查《大清律例》,不就结了吗?

赶紧拿去!很快,一摞摞的文本册簿,都堆到了紧跟着搬过来的几张条案上。

策尔阿翻到《大清律例》中的王府典章言道,亲王府人员的配备,与各府皆有相同。

这时,典仪官穆八也自家中赶来,他边翻帐册边道,以您亲王府的配备一般是:长史一名,头等侍卫六名,二等六名,三等八名,共计二十名,您已经有三十名护卫了。

不是戈什哈(侍卫)吗?怎么变成扈鲁哈(护卫)了呢?

只有在紫禁城内才能叫“戈什哈”,也就是过去的“戈辖”,您这儿只能叫护卫。

我哪来的三十个扈鲁哈?……

五、六品典仪各二、牧长二、典膳一、管领四、司库二、司匠、司牧六个。

到底是养牛养羊?还是养一堆子的司牧长?

您别给庄院刨出去啊,事可多着呢?不放鸡放鸭、牧放牛马猪羊啦?

得,还没怎么着呢,人就这么多了?是不是还有一堆的废物呢?弘昼嘬着牙花子道,不行送他们当汉军去!接着念!……

典仪官穆八将手指吐了口吐沫又翻开一页道,按照规制,亲王世子也要单配人员,除二、三等护卫各减二名之外,其制亦与亲王相同。

嗯,听明白了,合算我孩珠子抢走了扈鲁哈。他连连摇头不满。接着数吧——

长史一(王府管家)位,是由内务府委派到王府当家的最大官员。

什么?你最大?那我往哪儿摆?都不阿过来,跪下!弘昼忽来了脾气。

一见都不阿跪下了,这可叫站着的大管事等甚是尴尬,自感没趣,也不敢说道什么。

王爷,人家平日也不常来呀。典仪官穆八历来是老好人。

这倒是,我知道他不管事,行啦,起来吧,王跟您逗着玩呢,不兴急眼啊哈哈!弘昼刚打了一下,又塞块冰糖。他明白,这些个骚干零碎,谁也得罪不得,都是“经年的老耗子——各有各的来路”。其实他知道,王府中的纷烦百事,都由“管事”主掌,而大管事策尔阿与长史都不阿,平日从不来王府,只是在遇有婚丧大事时,方才在王府露露面而已。而一切事务实权,概由“管事”——“大管家”才是名副其实,都为三品顶戴(即亮蓝顶子)。

和亲王府内的各色闲杂人等,在银安殿前挤得熙熙攘攘,满满当当的活像个集市。弘昼站累了,便坐在太师椅上犯困。见王爷没喊停,典仪穆八只好继续念下去了

除内眷住得内院归太监们管责范围,府中其它的一切事宜,皆归管事官去打理。另外,庄园处一般配六名官员,其中的办事官员都属从五品。回事处一般配五名王府官员,是些五、六品官衣官帽等级。还有随侍处要配十名服务官员,都是从三品起到无品的“拜堂阿”。司房的五、六个人额,专理日常出纳、进项。大祠堂,也就是家庙,也配备了三至四名办事的,以老宫殿监为首,另配二、三个“苏拉”,负责洒扫祠堂内外,除去逢初一、十五之朔望日,逢年节时祭祖祀神,以及祖宗忌辰日都要烧香上供,等等……弘昼此时,又蒙睡意,已打起了轻声的呼噜……穆八见状,赶忙后退几步,从小老公手里接过茶紧着呡了口,清清嗓子继续念道,不论皇上庶民,“膳食乃应天之必须”,膳房为有主厨、副厨、下手一十五名……

那么多啊……弘昼忽然又醒了,连嘴都不张的说道,可气啊,茶房也要四人,老子一天能喝几盅茶水呢?《石头记》中管那些大口灌茶的人叫做“饮驴之饮”……赶紧念吧……

花园包括暖窖,与大书房和小书房皆要各配人十名。更房雇用十人;隔日轮流值夜、巡更和清晨洒扫内、外院落。东马圈管理妈子、丫环跟随出门乘坐的旧式骡轿车,和饲育骑乘的马匹;啊哈轿夫在十名以上。本王府“关防院”(内院)的太监共为二百六十人……

这哪是王府啊?不成老公家了吗?叫他们滚!养活那么多不全和人,这不是要我命吗?

穆八笑着提醒他道,王爷,是“本王”。

废话!本王的命难道不是我的命吗?真是的……简直就是一堆儿迟累!拿过来!我自个看吧,乱七带八糟的?本王可是渴坏喽……养活好几百口人,没人让口茶水!一个个脐儿似的。他随意瞥了一眼册簿,用手翻翻,见下面仍有很厚的宣纸页……穆八只好接下去念道,这其中还有首领太监二、回事太监三、小太监七、散差太监三、“妇差”(王府呼媬姆为“妇差”或“妈子”)约四十人,“使女”(又唤丫环)八名……

弘昼听至此道,我这又不是开窑子!但摄于站于不远处的嫡福晋的那一对无神而又刁钻的眉目,他没敢再接着说下去。

……园寝用人,少说十名。已故皇帝的坟叫作“帝陵”,王爷的叫作“园寝”。

弘昼拦住他道,停停停,这可就用不着我了,老祖儿皇陵自有皇上四哥盯着呢,我祖上就是他祖上吗?省心最好,哎呀,这些老辈人总算都滚蛋走人喽……

……档子房主要是保存“老档”及其他文件,并严格管理王府“包衣人”(家人)的人丁生注死销一事,详细登记在花名册上。司礼房,专司祭祀礼仪,如读“祝版”(满语祭文)及司“百寿图”(亲友生日表)及各先辈王爷、福晋诞辰、忌辰的“提醒”事务等……

住嘴!跪下!……穆老八,你还没完没了……什么乱七带八糟的?弘昼边喊边寻思,自己兴许比皇上还累,他干脆伸了个懒腰,躺在暖和的老爷儿照着的罗汉凳上,又迷糊着了……这回做的是噩梦,只见皇上的一双眼睛正狠狠地瞪着他,他知道自己该收敛了,不然,也许额娘也挡不住皇上四哥的对他的“翻扯”,那才叫做“毛驴子咧嘴——真正要翻脸”呢。

不说弘昼在王府捯腾内务,咱回过头来,再说被阿森阿从水中捞出来的皇上弘历。

遇此劫难,大病多日。从此,弘历不敢再玩水了,这次呛水使得他的嗓子,很久都没能顺畅地喘气,池内的淤泥味道,不论用什么漱口,都难以去除,甚至一看见湖中的鲤鱼,他都要受不了。病榻之中,他也终得到了一个启示,那就是,生死之间即同“梦魇一样”,所以,还应该比照阿玛汗的做法,面对一切的挑衅,势必施以刀剑!不仅要回答并面对挑衅,还要狠狠对待,弘昼与昭梿这些个没用的混账皇亲们。几日后,从他能开始吸食窦八苟的那一刻开始,在氤氲的烟雾中,他先想的是,那片水域里那座尚未建园的名称——后来的茜园

假若这一次自己真出了什么事,当为大清国的最“稀罕”之事。所以一定要用这“稀”字,与曾经遭遇的怒怨之“怨”,谓之是“昔怨”之缘。遇如此大的挫折,终归是家丑不可外扬,只好化将“惜怨”为“茜园”了。皆因曾经的失落。于是,他恒心已定,先要对宗室内的犯上者即刻给予制裁。所以,当他能走路之后,便将前朝皇上定制的“道家可来去随意”等条文,干脆地一概免除。因那天他在水中的一切,都被一个道士看得是清清楚楚,为以,他必须要初试锋芒了,先要堵住他们的嘴。他依葫芦画瓢的仿照康熙爷的做法,命侍卫先将道士们一个个毫不客气地赶出禁苑。道理是,先皇已然升天,公事已然告罄,就请诸位赶紧的出去云游四方吧。当最后一位连牙都掉没了的老道长前来询问时,他转话给他们说,“深宫皇苑,一切止谈”,并给了他养老的银子。之后,他长长地松了一口,尽管道教曾受到尊崇,但总不能超过对臧佛教的笃信吧?大清自开国就有对藏传佛教的信仰传统,所以蒙藏很快所属,这一点道士们如何不知晓?所有的道士们,渐渐知道新皇上,决不似雍正爷在世时,把他们捧在手心,御前的王大臣,也不敢申饬他们半句,当他们被请出禁苑时,用小老公小石头的话说,是“老道遇天道,个个紧溜号”。弘历一听便很快赏了他一个殿前主管。并命小石头将禁苑内的老道的物事尽快清除,届有赏赐。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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